相信大家对生活在长江一带的“微笑天使”江豚并不陌生吧。
长江江豚的招牌微笑 ©WWF
它们是中国特有的淡水豚，也是长江目前仅存的水生哺乳类动物，于2013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列为红色名录中极度濒危物种。根据2017年的“豚口普查”，目前长江江豚种群数量为1012头左右，比野生大熊猫还稀少，因此它们也被誉为“水中大熊猫”。（详情请看：长江江豚1012头，保护工作仍刻不容缓！）
江豚的远亲，朋克系的豚儿
许多人不知道，江豚宝贝还有一位远房亲戚，家住墨西哥加利福尼亚湾（并且崇尚欧美烟熏妆容）的加州湾鼠海豚（vaquitas）。
这种鼠海豚的长相非常独特，眼睛周围有一圈大的黑色圆环，嘴唇上有一些黑色的斑点，看上去像画了烟熏妆的眼影搭配上哥特式的黑色唇彩。
加州湾鼠海豚：我长得是不是很朋克？ 图片源自网络
加州湾鼠海豚是全世界最小的鲸类之一，成年个体的身长仅为1.5米左右，也是目前全世界最稀有的海洋哺乳动物。和长江江豚一样，加州湾鼠海豚亦被列入IUCN红色名录极度濒危物种。
世界上最小的海豚——加州湾鼠海豚 图片源自网络
唉，加州湾鼠海豚和长江江豚真算是“难兄难弟”，但它的处境可是比江豚更为危急！
加州湾鼠海豚直到1958年才被人类发现并命名，在与人类相识的半世纪之间，它的种群数量急速锐减，甚至濒临灭绝。近年科学界认为全世界只有约30头加州湾鼠海豚在野外存活，而一家调查机构在2018年进行的调查中推算它们只余12头。
更关键的是，不要以为墨西哥与中国相距甚远，它们濒临灭绝的状态就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可能就是帮凶之一，原因在中国传统滋补食材——花胶。
花胶！花胶！
在中国民间，花胶被认为是知名的滋补品和高级食材，与海参、鲍鱼、鱼翅四种干货并称“鲍参翅肚”。在南方海鲜干货铺中，随便走进一家，大都能看到装在袋子里或挂在墙上的黄色块状物，也就是花胶。
海鲜干货铺里的花胶 图片源自网络
那花胶到底和加州湾鼠海豚的极危处境有什么关系呢？
花胶就是鱼鳔的干制品，通常来源于石首鱼。市面上有一种上等花胶是由加州湾石首鱼的鱼鳔制成的，该鱼名叫totoaba。当地渔民为了捕捉这种石首鱼往往使用杀伤力极大的刺网，并将其鱼鳔制成的花胶走私到中国等市场出售。
由于加州湾石首鱼与加州湾鼠海豚分享着同一片栖息地，加州湾鼠海豚经常被误捕误伤。当它们误坠渔网时，多数无法脱身，最终被渔网缠绕导致窒息死亡。刺网捕鱼也就成为了加州湾鼠海豚最大威胁。
被刺网误捕的鼠海豚 图片来源：NOAA fisheries West Cost
2017年，科学家也曾与墨西哥政府尝试在海中捕捉剩余的野生加州湾鼠海豚，并迁入保护区中保育。然而在行动中，被捕的加州湾鼠海豚惊慌失措，且从加速的心跳和呼吸率中反映出它们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一头被当场释放回海洋，另一头却不幸死亡。科研人员最终不得不放弃了迁徙保育计划。
虽然加州湾石首鱼及花胶的国际贸易早在七十年代就被禁止，但非法地下贸易却一直存在。在2018年第67届国际鲸豚保护大会中，鲸豚科学委员会言明“要么是加州湾海上非法捕捞的消失，要么就是加州湾鼠海豚的消失。”为了给鼠海豚以及石首鱼带来一线生机，世界自然基金会(WWF)提出包括规范和引导渔业、严格取缔刺网在内的保护性建议，其中尤其提到：
墨西哥、美国、中国等进行加州湾石首鱼产品进出口及转口的国家必须联手行动，采取紧急措施，停止捕捞、贸易和消费加州湾石首鱼。
难兄难弟“黄唇鱼”
和加州湾石首鱼和鼠海豚面临着同样悲惨命运的，还有生活在中国沿海珍贵稀少的石首鱼，它是加州湾石首鱼的远房亲戚，名叫黄唇鱼,又一对“难兄难弟”。
黄唇鱼是中国独特的鱼种，分布于长江以南至香港的海域。黄唇鱼会在繁殖的季节聚集于河口水域，例如在香港大澳一带的水域，这些黄唇鱼还会在水底发出声音，渔民可凭此特性，将耳朵贴近船底，静静聆听水底是否传出黄唇鱼的声音，将它们一网打尽。
别看黄唇鱼“相貌平平”，身价却是不菲。近年在媒体报道中一条黄唇鱼以过百万甚至数百万人民币售出的案例屡见不鲜。不菲身价的背后，是黄唇鱼极度濒危的悲惨命运，也与花胶需求密切相关。
1993年，一条巨型黄唇鱼被捕获© Chenf Tai-sing
花胶的价格和尺寸种类相关，个头越大的花胶单价越高。由黄唇鱼的鱼鳔制成的花胶被称为金钱胶，是目前国内最名贵的花胶之一。
早在三十年代到五十年代，黄唇鱼在广东沿海一带就被大量捕捉。由于长年过度捕捞，缺乏完善管理，加上繁殖水域如珠江口一帶河口水域生境变差，野外数量大幅度下降，黄唇鱼近年被IUCN濒危物种红色名录评为极度濒危物种，同时也是中国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二级保护动物。虽然如此，它们的处境并没有改善。
“物以稀为贵”，商人的眼中越稀缺的东西，利润也越丰厚。因此，黄唇鱼的鱼鳔所制成的“金钱胶”也被炒出了“天价”。
如果不大幅度地压制市场对黄唇鱼的需求，并加以保护和实行有效的管理措施，中国另一独有的水中宝也会慢慢的消失。
美味应食之有道
那么我们在零售及批发市场中经常见到的花胶或者鱼肚，又是否来自这些极度濒危甚至是受保护的物种呢？
目前，在中国甚至是亚洲地区整体花胶的食用以及贸易数据并不完整。但是仍然有很多研究披露出中国是目前花胶的消费大国，单以香港市场为例，香港于2015年开始把进出口的花胶做为单一统计单位，在2015及2016年，平均每年香港记录超过三千吨花胶的进口量，价值超过20亿港元，进口花胶主要来自乌干达、巴西以及坦桑尼亚。其中有记录的贸易显示香港每年也转口大量花胶，其转口量更与进口量相约，而当中绝大部分被转口至越南。很多研究也披露出，中国和越南之间也存在着大量的干海味贸易，所以从香港转口的花胶很有可能再被转口到中国内地市场。以上还未包含非法走私的花胶贸易消费数据。
然而，关于花胶的贸易市场中涉及到的鱼类品种，科学界的所知未算全面，只知道贸易市场中包含多种石首鱼(Coarker), 尼罗河鲈 (Nile perch),海鳗 （Conger pike eel）等。花胶市场中还会涉及到哪些鱼类，是否包含濒危物种，其相关的渔业或捕捞方式是否可持续和影响其他豚类动物等很多重要问题仍有待被解答，而市场中鱼肚产品咨询如品种，来源地，生产方法的透明度也很低。
人们呼吁保护海洋豚类 图片源自网络
虽然市面上未必可以找到由可持续渔业生产得来的花胶产品，商品资讯亦不全面，但消费者作为最大的市场推动力，有权利向售卖商以及生产商查明花胶产品的品种、来源地、生产方式等，并拒绝购买和使用濒危物种产出的花胶产品。
从点点滴滴做起，可以为市场带来改变的动力，也可以为濒危物种，比如黄唇鱼、加州湾石首鱼和加州湾鼠海豚等，带来一线生机。
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 WWF世界自然基金会”
